男友太在意長相

 

男友太在意長相，

像樹葉在微風中顫抖，

明明已經完美，卻總想追尋更高的標準。

「這裡是不是有點不對稱？」

「我的鼻子是不是太平了？」

他一再問著，

彷彿愛情的答案，

藏在額頭的弧度，或下巴的棱角裡。

 

而我看著他，

一邊將酪梨泥抹在全麥吐司上，

那抹綠色，柔和又真實，

像我對他的愛，簡單卻不膚淺。

每一次抹開，都像試圖療癒他內心的裂痕，

但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鏡子的反射裡，

而非我的眼眸中。

 

我不禁想起小時候，

坐在陽光曬暖的庭院裡，

母親說：「人最重要的，是心地善良。」

我那時候相信得毫無懷疑，

如同相信天空是藍的，海水是鹹的，

可長大後才知道，

這個世界，總有太多人，

願意把自己交給外表的審判。

 

「為什麼你不練習愛你自己呢？」

有一天我問，聲音小心翼翼，

像一片葉子試圖撫平湖面的漣漪。

他皺起眉頭，眼神防備，

「你不懂，我只是想變得更好。」

可在我看來，

這份「更好」，

像是無底的深淵，吞噬了他原本的溫柔與自在。

 

我們的早餐桌變得安靜，

我開始習慣一個人坐著，

練習一個人喝咖啡，

練習一個人思考，

練習一個人接受他的疏離。

希臘優格與水果杯依然散發著甜香，

它們不會因為誰的缺席而失去味道，

這一點，我學會了安慰自己。

 

但我不禁懷疑，

愛情是否需要兩個完整的靈魂，

才能成為對等的橋樑。

而他，是否還記得，

我們初見時，他並不完美，

卻讓我感到安心，

因為他真實地笑著，

笑得像陽光穿過樹縫，落在我的肩膀上。

 

男友太在意長相，

我卻在意那些細小的瞬間，

那些他不在意的片段：

他半夜陪我看星星的時候，

他不小心在咖啡杯上留下唇印的時候，

他低聲念錯書裡的單字又不好意思地笑的時候。

這些片段，比他的臉龐更值得我銘記，

可惜他卻看不見。

 

愛情，是一種習題，

我努力解讀他的焦慮，

他卻沉浸在鏡中追尋自己失落的部分。

我開始害怕，

我們的愛，會不會像那塊酪梨全麥吐司，

看似美好，卻被時間晾冷，

失去新鮮的味道。

 

「如果有一天，」

我終於開口，聲音輕得像一縷風，

「你的臉真的完美了，你會快樂嗎？」

他愣住，像是一陣風吹亂了他的思緒，

終於從鏡子裡轉過頭來看我。

「我不知道。」他回答，

聲音裡帶著些許疲憊，

也許，那是他第一次承認，

長相之外，還有更難追尋的東西。

 

男友太在意長相，

而我，在意的，

是他是否能走出這場自我的迷霧，

重新看見我們之間的光。

愛情，不只是追尋完美，

而是接受彼此的不完美，

然後，一起學會如何擁抱自己。